河南高考移民風波拷問公平 無奈家長讓孩子認命

招生宣傳材料。本報記者時鵬／攝

    河南高考移民風波拷問高教公平

    “兒呀，誰讓你生在河南，這是命呀，咱認了吧！”昨日，正在天津為孩子辦戶口回遷手續的鄭州市民劉先生對自己的孩子說。

    雖然離2007年高考還有整整大半年時間，可這幾天有關河南高考移民的敏感話題又一次從中國的北方和南國幾乎同時冒了出來。

    就在清華大學清退了一名據說是高考移民的學生不久，天津又傳出了近千名無辜河南移民孩子不準在當地參加高考的消息。幾乎與此同時，海南又爆出了河南焦作一家中介公司還在理直氣壯地大量辦理高考移民的事情。

    專家指出，如果大家都不顧一切地違反游戲規則，問題肯定是規則本身不合理。

    河南學子海南上學引發爭議

    河南省焦作市民鄭逢9月份在焦作信息港上發的一個帖子，兩個月后在千里之外的海南引發了風暴。

    帖子的標題是《致初中學生家長的一封信》，該帖分析了海南省新的高考政策和河南省的高考形勢，聲稱海南有初中聯合在焦作招生，只要戶籍轉到海南上學，就可避免河南殘酷的高考競爭，考上理想大學。帖子內容提要如下：

    “海南今年高考共有40662人報名，錄取35097人，比率高達88．3％。文史類本科一批錄取分數比我省低128分（理工類低170分）；文史類本科二批低138分（理工類低180分）。”“倘若您對孩子三年后在本地考取理想大學信心不足，您就及早為孩子爭取異地低分考大學的報考資格。”

    該帖還稱，趁著海南一些學校還在河南招收初中各年級學生的機遇，“提前注冊在瓊初中學籍和遷移學生及監護人戶籍，”一次辦兩個戶口，孩子一個，家長一個，花1萬多元，一個月就可辦好，使孩子走上上大學的康莊大道。

    “本來這封動員信是8月份發在焦作信息港上，讓焦作市民看的，但不知誰把它轉到其他網站，現在被海南人發現了，經當地媒體報道，引發這么大的風波。”海南招生河南授權報名聯絡處焦作站負責人鄭逢說，但不管海南的媒體怎么評價，我們的工作不會停止，因為我們的一切行為都是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進行的。他還稱，事情發生后，招生河南學生的海南學校給他“打氣”，稱不會終止在河南的招生。

    海南媒體對此的報道是：這是典型的高考移民現象，是“對海南高考政策的公開挑釁”，民眾對此“情緒激烈”，海南省教育、公安部門已對中學生移民新現象進行摸底調查。

    河南再陷高考移民風波

    其實與海南的報道幾乎同時，天津求學的千名河南學子也正經受著“涉嫌高考移民”指責，近日被天津市教委下文，禁止高考報考一本。

    2004年，天津市師范學校委托南陽市宛北中專、天津幼師聯合鄭州幼師，開始從河南招收初中應屆畢業生，每生繳納一定費用后，就可入學轉為天津戶口，三年后參加天津的普通高招考試，待遇與天津考生相同。

    天津高考錄取分數比河南低近100分，只要學習差不多，在天津就能考個不錯的大學。受到可在天津參加高考的誘惑，河南南陽、三門峽、鄭州等地近千名學子紛紛繳納費用，遠離家鄉進入天津市師范學校和天津幼師學習，為三年后的高考備戰。

    但在11月份前后，天津市教委突然下文，“允許這兩所學校的移民學生參加天津2007年的秋季高考，但限制報考一本志愿，可以報二本以下高等院校與專業和提前批次錄取的高等院校”。

    接到這個文件，河南的幾百名家長立馬包車趕到天津，討要說法。

    但是，河南家長們的抗議沒能改變天津市教委的決定。據悉，已有部分家長放棄抗議，回遷孩子戶籍，為讓孩子2007年在河南參加高考做準備。“兒呀，誰讓你生在河南，這是命呀，咱認了吧！”昨日，正在天津為孩子辦戶口回遷手續的鄭州市民劉先生無奈地對自己的孩子說了這番辛酸的話。

    “政策不公，河南考生‘忍痛’外出”

    “你以為我愿意這么做嗎？花錢搭工夫不說，整天還得擔驚受怕，可不這樣咋辦？河南的高考競爭這么激烈，必須得想辦法為孩子上一個好大學創造條件。”記者在焦作采訪期間，一位正在為孩子移民海南忙碌的市民王先生說。

    王先生的心理，是絕大部分河南學子，歷盡千辛萬苦移民外省的原因。以2006年高招錄取為例，河南本科一批文理錄取分數線為591分與590分，上海本科一批文理錄取分數線分別是490分、466分，天津本科一批文理錄取分數線為477分和505分，河南的分數線比這些地方高了100分左右。

    河南省的高考錄取情況與全國相比，也是觸目驚心。河南公布數據顯示，目前，河南每萬人中普通本專科在校生人數為約88人，遠遠低于全國120人的平均水平；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僅為17％，也低于全國21％的平均水平；普通高考錄取率為58％，低于全國62％的平均水平。

    雖然現在各地使用不同的高考試卷，無法直觀地看出各地高考分數線的差異，但巨大的考生基數和數量有限的名牌院校招生數目，讓河南考生和家長對高考分數線還是極度敏感。

    鄭逢說：“只要國家的高考政策存在差異，存在不公，這種移民現象就會存在。”

    河南考生盼公平

    年年高考，年年少不了高考移民的新聞，現在還不到高考，人們的視野里就充滿了高考移民這四個字眼。

    據鄭逢介紹，今年焦作市首批已報名的近80名學生在海南中考成績優異，近半數學生有望獲得學校免交建校費、免交三年學費或減免學雜費等各項獎勵。下半年根據海南傳達的戶口指標，他們將按計劃在焦作市繼續招生，要分期辦理100名初中各年級學生戶籍遷轉、學籍注冊等相關手續。

    對于鄭逢的做法，焦作市教育局基礎教育處一肖姓工作人員說，他們管不著，因為沒有前去管理的“政策”，“學生們遷移戶口，我們無權干涉。”不過他擔憂說：“一些家長初中就把孩子送到海南那里讀書，但在高考前的三四年里，誰能夠保證海南的高考政策不會變化呢？”

    肖姓工作人員的話雖有道理，但眾多家長似乎已經顧不上再衡量了。從網上看到海南方面報道的王先生也沒有打消遷移戶口的念頭，他已經鐵了心，“畢竟河南考生的高考壓力太大了，為孩子搏上一搏，還是值得的。”

    據省教育廳披露，2006年河南普通高中畢業生58．5萬人，加上往屆生、社會人員報考，2006年河南省普通高招報名人數達到了80萬人，群體龐大，比2005年增加了10萬人。而據預測，隨著國家對高校招生規模的嚴格控制，河南考生的高考壓力將會更大。

    “不可否認，高考移民是一個利益鏈，學校家長幫助遷移戶口者都能得到好處，可在這個利益鏈中，海南在焦作招收學生的學校是導火索，真正的幕后推手是國家教育政策不公平這只手。”

    省發展研究中心長期關注教育公平問題的楊鄭生說，“欲斷其鏈，先斷其手，河南的幾十萬考生都在盼望著高考錄取的早日公平。”

    “教育公平是最大公平”

    楊鄭生介紹，高考移民現象出現在20世紀80年代，90年代漸成氣候，且呈愈演愈烈之勢。但是，由于這些移民給所在地學生的升學造成了壓力，遭到當地人的抵制，現在已經成為一個不能被忽視的社會問題。

    楊鄭生說，針對移民泛濫的現象，盡管各地也出臺政策，教育部門和公安部門聯合起來進行治理，教育部也先后出臺文件予以制止，“但他們有沒有想一想，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高考移民越來越多？教育公平問題不解決，光出臺文件是治理不了的。”

    “作為一個這些年出現的新問題，高考移民暴露出了我國現行教育體制存在的問題，它使我國的教育體制頻頻受到質疑。”楊鄭生說：“一個省份一個錄取分數線，這是典型的計劃體制年代下的做法。現在的社會發展打破了地方格局，人們開始追求更公平的國民待遇和利益分配方式，而受教育權是最大的公平權，政府不能忽視國民的教育公平權利。”

    他還說，如果大家都不顧一切地違反一項規則，那么這個規則本身肯定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