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高考生身陷“華僑生”騙局

　　①報名。交納十萬至數十萬后，中間人保證一定能考上。②培訓。中間人在知名高校辦班，給“華僑生”上課。③“變身”。通過蛇頭到國外一趟獲得“華僑”身份。④考試。以“華僑生”身份參加聯考。

　　■調查動機

　　10萬元變身華僑，輕松考取名牌大學。從去年暑假開始，山東、湖南、湖北等地至少百余名學生家長抱著這樣的夢想，將孩子的前途托付給不同的中間人，層層倒手，希望將孩子變成華僑再考大學。孰料，報名階段，他們均被考試主管部門刷下，投入的10萬到數十萬元也無影無蹤。騙局敗露后，上當的家長和參與其中的中間人開始層層追債，目前，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多名關鍵人物已被控制。

　　“你不要問我女兒在哪，不要問。”隔著電話線，仍能感覺到柳先生的恐慌。

　　從去年11月開始，整整一年，柳先生卷入了一場將女兒柳眉變身華僑生的騙局中，不但耽誤了女兒的高考，還搭進20多萬元。

　　和柳先生類似的家長至少還有百余名，分布在湖南、湖北、山東等地，半年來，他們一邊背負自責，張羅子女再次參加高考，一邊想盡辦法向當初承諾他們變身華僑生的中間人討債。

　　24萬變身“華僑”保上清華

　　柳先生來自山東，他說，女兒柳眉（化名）從小沒有離開過自己，也沒想到她會與“華僑生”有關聯。

　　2005年11月份的一天，“好運”降臨，他陪著孩子到北京咨詢清華美院的輔導班，朋友介紹了一位名叫胡兵的男子。柳先生回憶，胡兵說他是福州人，能幫她女兒上清華美院。柳眉前年考上本地一所學校是普通本科，但她一直想上清華美院，所以就復讀一年。

　　柳先生父女和胡兵住在同一個招待所，有10多天，柳先生說，他本來沒有這個意向的。“胡兵當時說得很誘人，我的孩子有好幾個專業證書，文化成績也不錯。加之熟人介紹，就心動了。”關鍵是，他還了解到，自己家附近的一個學生在2005年通過這個方式上了大學，而且就是通過胡兵辦理的，這讓他對胡兵堅信無疑。

　　數天后，在前門的一個銀行，柳先生把錢給了胡兵。胡兵開具了保證上清華的條子，上面寫著“今收到人民幣24萬元，擬送清華美院華僑生，若不成，全額退款。”和柳先生一樣，從2005年8月開始，至少百余名學生家長通過各種途徑找到胡兵這樣“神通廣大”的中間人，繳納十多萬的費用，準備將孩子的身份轉變為華僑生，參加華僑生聯考。

　　國內學生出國一趟變“華僑”

　　幾天后，胡兵領著柳先生和柳眉在清華大學見他的“上線”何君（化名），柳先生回憶，當時心里更踏實了，因為何君“看著就像是清華的教授。”何君當場保證孩子能上清華美院，“絕對沒問題”。

　　何君將柳眉和其他20來個學生轉交給一個叫任會英的人，在另交了2.2萬的學費后，柳眉進入了這個“清華華僑生補習班”，學習時間從去年10月一直到今年7月。

　　何君說，讓這些學生上補習班的一個原因是沖著清華的金字招牌，另外在中央財經大學（以下簡稱中財大）還有一個補習班。負責這兩個班招生的是一個名為任會英的人，她當時承諾，上補習班是有學分的，只要通過聯考，一般都可以上這兩個學校，而且入學后學分還可以計算，“這個條件太誘人了。”何君稱。

　　在任的安排下，這些學生統一住在大運村學生公寓10號樓宿舍里，由任會英夫婦以及她的外甥女管理。

　　學生在這兩所學校內上課，每天有班車接送。補習高中的課程，教師據稱也是學校聘請的。復習資料上面寫著“華僑和港澳生復習資料。”柳眉和班上所有同學的證件如高中畢業證、護照等都上交了，統一拿去辦手續，統一保管。柳先生說，在此期間，柳眉去泰國三次，每次五六天。

　　她的同學有的去老撾、緬甸、越南、泰國還有柬埔寨等國。

　　無論是柳先生還是何君，迄今都稱不知道出國的內幕。

　　柳先生回憶，每次出國他都很擔心女兒的安全，但無法幫忙，因為女兒告訴他，你去也白去，連人都見不到。

　　多名家長透露，出國都是任會英和其上線安排的。事先并不告訴學生和家長行程，只是指示學生何時到達某地的某個賓館，學生住進去后，有不相識的人來找他們，安排食宿車船票等。隨后各自到下一站，到國外后，在街上轉一轉，隨行的人讓學生記住幾個街道和門牌號。另外就是在賓館填一些表格，其余時間都在旅游。據說回來后就是華僑身份。

　　但柳眉和她的同學都沒有見到任何屬于自己的外國證件。

　　直到考試準考證依然沒辦下

　　今年年初，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在家長中流傳，在國家聯招辦發布的招生簡章上，華僑生的報名資格做了大調整，要求考生必須是取得外國長期或永久居留權，并且在國外連續實際居住2年以上。

　　這一新政策的出臺，是因為近幾年華僑考生的數量出現非正常增長。武漢的中間人萬家平對此早有預感：有的人搞得太不像話了，瞎承諾。以前辦華僑身份是秘密的，今年到處是廣告，一哄而起，很多考生都考五六百分，這太不正常了。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考上的可能全是假華僑。

　　接下來的學生預報名都成功了，大部分家長預計今年也會很樂觀。但到4月10日，聯考報名結束，柳眉和同學們卻都沒有拿到準考證，萬家平說，我問任會英怎么回事，她說，準考證現在不方便拿出來。

　　但到6月20日左右，馬上要聯考了，學生還沒有見到準考證。何君明白，徹底完蛋了，“任會英不是不方便拿出準考證，而是根本沒有辦下來！”“聽到學生不能參加考試的消息時‘五雷轟頂’”，10月18日下午，中財大文化與傳媒學院負責補習班事務的李老師回憶，他說，“我們以為一心一意搞好教學，讓學生考好就可以。在最初的判斷中，學生身份是最不是問題的問題。”李老師表示，這些人所辦的證件應該都是真的，但違規了，報名審查類似簽證，并不一定查到證件造假才可拒絕，審查人員可以質疑你證件獲得的過程，包括操作方式。

　　何君介紹，據他所知，通過任會英往中財大輸送的學生共兩個班80多人，清華一個班40人，共120多個學生。另外還有七八十個要辦理港澳生身份，一共有200多學生。至于其他不認識的中間人往這兩所學校送的數目不清楚。這些學生一個都未報名成功。“那里沒有真正的華僑，真正的華僑不會掏錢找我們。”何君說。

　　普通高考夢同時破滅

　　但直至10月份，這兩所學校補習班的學生和家長以及中間人均保持沉默，既未向主管部門舉報，也未報警。

　　6月28日，有媒體曝光北交大校內的類似培訓班，家長和學生才感覺緊張，柳先生說，但家長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

　　8月底到9月初，大部分高校陸續開學，而這些學生依然沒有消息。家長們這時感覺不對了，柳先生說，他問胡兵，“胡兵說再等一等，再看一看。錢也有點問題，上頭都沒有退下來。”事已如此，何君說，只好騙大家（家長），華僑生可能不行了，我們辦港澳生，或者直接辦留學生，就是把學生先變成外國人，再到中國來留學，這樣容易很多。

　　但幾個月過去了，這些方式都沒有成功。絕大部分學生當年的高考夢也破滅了。

　　柳先生回憶，還在補習班時，胡兵跟我講，不要報地方的考試了（普通高考），不用考，（華僑生）絕對沒有問題的。其他中間人對班上的孩子也是這樣講的，所以90%的孩子都沒有報名高考，出事后，這些學生都耽誤了至少一年時間。

　　更麻煩的是，柳眉的護照、綠卡都找不到了，包括高中畢業證。柳先生說，這些學生的證件都被中間人收取交給辦理海外身份的蛇頭，現在蛇頭不知去向。畢業證要地市級教委的證明，護照則要登報報失，6個月以后才能補辦。

　　所以，明年能否順利報名參加高考還存疑問。

　　“華僑生”受阻欲變“留學生”

　　此間，仍有部分家長和中間人不死心，多名中間人透露，9月初，任會英帶著10多個學生，去了非洲的多哥和盧旺達，辦理留學生身份。因為留學生連聯考都不用了，直接到國內高校留學就可以。據說這些學生都是政府官員或自己的親戚的孩子。

　　但因這兩國簽證手續繁雜，一直未能辦下來，學生在多哥滯留了一個月。回國后，任將部分學生以留學生名義送到北京科技大學，但也被拒了。

　　11月23日下午，北京科技大學留學生辦公室一名工作人員說，今年該校只招收了一名來自非洲多哥的學生，是黑人。沒有來自盧旺達的。此前，確實曾有一批看似中國人的學生，拿著非洲的證件來申請，但被拒絕了。

　　從10月中旬開始，記者多方試圖聯系這些學生，大部分學生在復讀，少數幾個通過高考上學了。但不少人還在努力實現“華僑夢”。

　　中間人“內訌”警方介入

　　10月18日下午15時許，教育部港澳辦公室一名工作人員說，他們已經接到這方面的反映了，正在了解相關情況，家長們有什么材料可以傳真到該處。

　　9月份開始，陸續有家長向中間人追債，但卻發現每個中間人都把責任推給“上家”，表示錢已上交。而此時，中間人之間，也因此出現了“內訌”。

　　多名中間人證實，任會英從非洲回來后，擔心上線攜款逃跑，舉報了高勇、林炳輝以及林巧麗，目前三人被石家莊警方扣留。

　　10月19日晚，任會英確認她舉報了高勇、林炳輝和林巧麗，她說，不舉報他們怎么辦？我還有那么多錢在他們那里，高勇是個騙子，現在已經被批準逮捕，林炳輝和林巧麗也已經被從福州和廈門抓過來，正在審查，但他們的財產沒有被查封。

　　11月13日晚，何君說，北京海淀區公安分局經警大隊的警察已經向他詢問相關情況，并讓他提供更多的證據材料。

　　11月21日下午，海淀經警隊一名警官證實此案正在調查中。

　　11月21日16時許，石家莊市建設北路青園街派出所民警證實，林炳輝等人的案件正在由他們辦理，3人10月份就被抓，目前被拘留。這名警察說，因案件涉及面廣，人數多，該所有多名干警專門在偵查這個案件，目前還在調查取證階段。

　　知情人透露，涉案的高勇被關押在趙縣看守所，11月21日下午，記者致電該所，一名值班工作人員查詢到高勇確實被拘留于此，湖北武漢武昌人，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等待進一步的審理。

　　“胡兵、何君、任會英的談話我都有錄音，我的態度是，如果不把我的錢退回來，我要讓他們都坐牢。”柳先生說，自己愧疚耽誤了女兒，“別人問我你家女兒怎么樣了？在哪念書，我都不敢說。”

     ■最新進展

        警方正組織專人調查

　　11月24日上午，石家莊公安局長安分局刑警隊的馬警官致電本報記者表示，因這個案子涉及面廣，人多，案情復雜，他們已經組織專門人員調查，涉案家長和中間人分布在湖南、湖北、河南、山東等地，他們已經聯系武漢、鄭州等地警方，有的已經開始聯合辦案。

　　馬警官證實，已經有多人被抓，任會英也已經被控制。

　　目前已經收到一部分受害家長的反饋，如果還有其他家長也將錢交給了任會英，可以到石家莊公安局長安分局登記。

　　就任會英等人的行為是否構成詐騙，他表示，還需進一步調查。

        多位中間人層層加錢層層騙

        據稱實際“成本”僅需2萬至3萬元；警方已拘捕多名涉案人員

　　“我就想跳樓，”在北京前門一個招待所，張校長一遍遍嘮叨著，這位60多歲已經退休的武漢某中學校長，在武漢欠下學生家長數百萬債務，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與張校長處境類似的，還有何君等10余人，他們都是“變身華僑生”的各級代理中間人，從去年暑假開始，他們將至少百余名熟人、親戚、朋友的孩子介紹進一個連環“生意”中，聲稱能將這些孩子變成華僑生，考取名牌大學。并向家長們收取了十萬到數十萬的費用。

　　但“生意”做砸了，今年6月，在考試主管部門嚴格的審查中，這些偽華僑生均被擋在考試的大門外。家長和中間人開始層層逼債，目前，石家莊警方已拘捕多人。

　　退休教師當起“中間人”

　　整個秋天，羅紅軍（化名）的朋友黃女士都在京城奔波，希望將羅交給何君的60多萬元追回來。

　　羅紅軍是某省教育機關的職員，黃女士說，如果追不回這筆錢，恐怕他這輩子都還不清。這些錢是羅紅軍去年向6名家長收取辦理華僑生身份的。

　　與上文提到的胡兵一樣，羅紅軍也是華僑生招生鏈條的最底層。黃女士說，正因為羅紅軍是在教育機關工作，家長覺得可信，才把錢交給他。

　　而羅紅軍隨后把錢轉交給何君了，他們倆相識10多年，黃女士轉述羅紅軍的話說，他一直認為何君辦事老實規矩，不貪，講義氣。所以才敢將自己的學生、親戚朋友的孩子介紹給何君，并將60多萬巨款放心的交給他。

　　何君則將羅紅軍、胡兵等人交來的數百萬元交給了任會英。何君的真實身份是長沙某中學的退休老師，曾任教務處長，人脈廣。他說是任會英讓他開始做華僑生的主意，他和任會英是2004年認識的，介紹人說她很有能耐，母親是河北教委退休干部，據說之前做了四五年二級學院的招生，一年掙一兩百萬。

　　給任會英匯錢之前，何君曾找人了解，任會英家里有毛紡廠，一個月10來萬進賬，還有農貿市場和房產。“就沖著她有這么多財產，才敢把這么多錢交給她。”何君說。

　　同樣對任會英放心的還有武漢的張校長，她是某科學院附屬學校的退休校長。她與任會英是多年的朋友，通過任會英給中財大補習班送了7個學生，清華補習班3個學生，另外轉辦港澳生身份的還有20多個。但多名認識張校長的中間人表示，張校長組織的人數可能還不止這么多。

　　更多中間人迄今沒有露面。這些中間人多被稱為當地教育界的“能人”。

　　每個中間人都會“留一筆”

　　何君回憶，2005年9月底10月初，任會英跟他說，“我和中央財經大學（以下稱中財大）合伙辦華僑生補習班，你組織點學生來吧，只要達到華僑考試最低線的都能念大學，成績好的都能上中財大。”對于華僑生，何君原來聽說過，華僑生考試題目相對簡單，大陸的學生只要參加考試，都可以上個重點大學。他也知道外省也有人在干，覺得有可能。任會英同時告訴何君，“學生先到補習班，再參加考試，機會更大。”就這樣，何君往中財大補習班送了12個學生，清華補習班8個，另外還有16個轉辦港澳生身份。每個學生收取10萬到20萬左右。

　　不同情況的學生價碼不一樣，即使同樣情況的學生，也還可以砍價。武漢的中間人萬家平（化名）說，“最低10萬，最高13萬到14萬，也有20來萬的，看情況，譬如你要求什么樣的學校。”這是到家長手中的終端價格，在中間環節，中間人都會為自己留一筆。萬家平說，實際成本只有2萬到3萬，其他都是中間環節層層加碼形成的，他送了3個學生，每個利潤一萬塊錢。

　　因招來學生多，何君被任會英當招生的典型，萬家平只給任會英送了3個學生。任當時對萬表示，“相信我，看人家何君，招來這么多學生。”但何君稱，任會英從不在石家莊本地找學生，因為風險大，搞不好就脫不了身。

　　“教育高官”原是公司老總

　　何君最初懷疑任會英有沒有這么大能量，任會英表示她找到一個高人叫高勇。何君回憶，他當時提到辦華僑生身份很難，任會英回答說，“在香港投資150萬就能辦一個身份證，假如你有1500萬，就可以辦10個，而1.5億呢，就可以辦100個，我們找到了這樣的老板，所以肯定沒問題。”“這樣的話大陸有錢人不都去香港了？”何君說，任當時解釋，這個身份證只能讀書，不能居住，“所以我就信了。”而據萬家平回憶，任會英當時跟他說，辦證找的是教育部門的關系，都辦了200多個了，還舉例說，“某某和某某現在在哪個學校就讀了，那都是我辦的。”直到事發后，萬家平才知道，任會英所說的這個名叫高勇的“教育部門高官”，其實是武漢某公司的總經理，“他實際上只是做教育咨詢的，辦公室也是租的，這一點把任會英也給騙了。”任會英和多名中間人證實，他們都是通過兩名福建人：林炳輝（音）和林巧麗（音）辦理的。這兩人是蛇頭，運作海外關系。高勇是任會英的上線，通過他，找到林炳輝和林巧麗。

　　事發后，任會英大罵高勇是騙子，10月19日晚，任會英在電話中告訴記者，高勇就是個騙子，騙了我1200萬，我和他是有合同的。并責怪何君不該聽信高勇的話。

　　而任會英的身份也值得懷疑，在調查中，記者發現，據河北《燕趙都市報》的報道，2000年8月，一名叫“任會英”的女子在石家莊的大街上擺攤從事高校招生詐騙時被公安機關帶走調查，這名女子當時甚至讓其母親徐紅賓代簽字。

　　2006年10月23日下午，記者致電任會英手機稱要找徐紅賓，一名自稱是徐紅賓親戚的男子證實，徐紅賓就是任會英母親。

　　“大家都是你騙我，我騙他，”萬家平說，一級騙一級，最后，學生拿著騙來的東西去騙聯招辦。所以，只要有一個環節斷了，所有環節都會斷。

　　欠債中間人被指有多處別墅

　　10月份開始，柳先生等家長們開始找胡兵等當初收錢并給予許諾的中間人催債。

　　11月22日，柳先生說，經過兩個多月的緊逼，胡兵已經給他返還5萬元，還有10多萬不知何時才能要到。

　　因胡兵、羅紅軍底層中間人稱，錢都已經上交，他們的上家何君和張校長也成為家長“關照”的重點。

　　10月17日晚，張校長在電話中哀嘆，她還欠家長300多萬，現在有家都不能回。晚上不敢回家，白天更不敢，家長都堵在家里要錢，不然罵人打人，電話也不敢接，“只想跳樓，又怕害了這么多家長學生。”她說，我死了，他們找誰要錢去。家長要全額退款，不管中間成本。這不切實際，為了打通關節，不少錢已經被中間人花掉。

　　張校長稱，自己和整個這個系統的人都不想騙任何人，這一次只是運氣不好，大家都認倒霉，應該讓所有中間人都賠一點，家長也應該承擔一部分，堆在一個人身上誰都受不了。

　　而欠賬100多萬的何君希望他的上家任會英將錢全部吐出來，他的學生只退了五六個，還有20多個沒有退。他說，直接去石家莊找任會英。很難找到她，一般的電話她也不接。

　　即使接了就說她也沒錢，被上線（高勇等）騙了1000多萬，實際上錢已經揮霍了。

　　在一份材料中，何君指任會英在石家莊、北京都有多處別墅。

　　“我們也一直在督促她把錢推給家長，”中財大曾與任會英合作的李老師說，不少家長打電話找她，但因為任會英已經履行合同，沒有欠我們的債務，現在已經沒有東西來約束她。

　　李老師說，任會英曾表示，她不是最后的環節，她還有上線，錢都給上面了，但家長不管，都是找她要錢，她也很為難。

　　10月19日，記者以家長身份撥通了任會英的電話，任會英稱，她收的差價都已經退回去了，已經沒有錢了。她以哀求的口氣說，“我現在連家都沒有了，房子賣了，車子也賣了，都抵債了，收家長的錢，我付出去1200萬，現在一分錢沒有退回來，你們都找我要錢，我不想活了，就想有人把我給殺了。”“今年大家都虧了，這個錢不是我拿了，都是他們花出去了。現在我就想坐牢，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想，整天被逼著還錢，坐牢了一分錢不用還。你判我10年好不好，幾萬塊錢換一年我認了，值啊。”她說。

　　■新聞背景

        “聯考相對容易些”

　　華僑生考試是聯考的一種，聯考全稱為“普通高等學校聯合招收華僑、港澳臺地區學生考試”。據聯招辦工作人員介紹，聯考是為了港澳臺學生以及海外華僑到大陸高等學校學習設立的，因內地教育學習體系與上述地區不一樣，如中學有的科目設置不一樣，內容不一樣，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教育差異較大，加之海外學生不可能直接參加高考，所以通過聯考，招收這些學生。一般每年3月到4月間報名，6月底考試。

　　就聯考與高考的難易比較，該工作人員稱，因為試卷不一樣，兩者不好相比。不過相對來講，內地學生做聯考試卷還是容易一些。

　　■校方回應

        中財大：未承諾報名 清華：校方未辦班

　　事發后，開設補習班的高校也成為家長們質疑的對象。何君說，當初他和不少家長一是看著任會英的底子扎實，其次就是清華和中財大的牌子，認為不會出差錯，但實際上這兩個班都不是相關部門批準的。

　　中財大文化與傳播學院王強院長表示，當時辦了4個班，一百四五十人，是與任會英合作的，雙方簽訂了協議，“她負責招攬學生，我們管理教學”，為表示感謝，每個學生給任會英一點“管理費”。

　　就家長質疑學校虛假宣傳，王強說，招生簡章寫得很清楚，“我們只是一個文化輔導班，不負責報名，不保證一定能考上，更沒有組織過報名。”“第一批學生過來時，感覺有些學生家長不像華僑，就讓老師查他們的證件，他們的證件都有，說實話我們也看不出真假。有的家長說他們是孩子在大陸的監護人，我們也沒有再懷疑了。后來感覺查證件意義不大，如果他是假華僑，報名時肯定被刷下來，所以我們也沒有再查了。”王強說。

　　11月24日上午，清華大學繼續教育學院嚴（音）老師說，經過核實，該學院2006年沒有辦過華僑生補習班。

　　她說，如果學院參與辦班，一是家長的錢應該交給學校財務；二是相關收據上會蓋上學校或學院的公章。這一點得到何君證實，他說，學生交錢的收據上蓋的不是清華的，而是某公司的公章。

　　嚴老師表示，可能是外面的人打著清華的旗號，在學校租用了房子或者教室辦班，希望家長提高警惕。

　　10月25日，全國聯招辦負責政策與考務的一位老師接受咨詢時確認，清華和中財大不在聯招辦公布補習班名單上，但他表示，補習班只是輔導學生的，不一定要指定，現在很多私立學校也有補習班，也是可以的。報班和參加考試是兩碼事。